第94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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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尽管只有半节课的时间, 陶淮南的冷汗却把衬衫的后背都浸透了。
  他脸色白得像纸,不停搓着自己的耳朵。
  普通人失去听力还有眼睛, 盲人失去听力, 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
  陶淮南在浸入绝对封闭的那二十分钟里,像被扔进了漆黑的海底。他在彻骨的冰冷中缓缓下沉, 沉进了另一个黑暗的异世界。
  眨眼看不见光,侧耳听不到声音。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,那二十分钟对陶淮南来说难捱得像过了几个小时。
  好在只有二十分钟。
  下课时同学问他是不是不舒服,陶淮南说“没事儿”。
  那天中午陶淮南只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,迟骋没说他,还纵着他说:“吃不下就别吃了。”
  午饭后他跟迟骋回教室趴了会儿,盖着迟骋的校服外套,迟骋隔着外套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  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,第三次失聪之后,陶淮南很小声地叫了声潘小卓。
  潘小卓当时正在翻书,随口答应着:“啊?”
  陶淮南慢慢地问:“下午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?”
  潘小卓马上问:“你怎么了?”
  陶淮南鼻尖上还带着刚才的冷汗,眼睛对不上焦,向潘小卓的方向微微侧头,轻声说:“我有时候听不见声音了。”
  潘小卓吓得扑棱一下在椅子上坐直了,眼睛瞪得溜圆,瞪着陶淮南:“什么意思?什么听不见?耳鸣?听不清??”
  陶淮南摸了摸耳朵,手指都还在抖:“不是听不清,是听不见……什么都听不到。”
  潘小卓瞪着陶淮南,有半分钟的时间没说出话来。
  两个都是乖学生,潘小卓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,他俩从来没惹过事没闯过祸,下午一请假老师就给了。
  潘小卓说陶淮南不舒服,想陪他去打针。老师痛快地给了假,让他们去校医院,还让潘小卓照顾好陶淮南。
  两人没去校医院,偷偷跑了出去。
  查了一下午,能做的检查全做了,陶淮南身上不揣钱,钱都是潘小卓给垫的。几种听功能全测了,声导抗做了,耳蜗电图也做了,可这一下午却什么都没查出来,没有器质性病变,耳朵好好的。
  潘小卓哆哆嗦嗦地问医生:“那是为、为什么啊?”
  医生是个年长的教授,戴着厚厚的眼镜,说可能是精神性的,不要太担心,又问家长呢。
  潘小卓说:“先不想让家里担心。”
  医生又说了遍“没大事儿”,问:“高几了?”
  潘小卓说“高三”。
  教授看了看他们俩,话说得挺温和,说好治,还是要跟家里大人讲,别害怕。
  医生还是见得多,不慌不忙地告诉他们别担心,只是重复了好几次要跟家里讲,还说下次可以跟家里大人一起来他这儿看看。两个小孩都不笨,知道医生只是没想加重他们的心理压力,真没事儿的话就不用反复强调让大人来了。
  老教授把话说得那么委婉,只在最后才提到了一个词。
  “这个癔症性聋呢,它不是说你就真聋了,毕竟咱们功能都好好的,是不?还是受你精神方面的影响,压力太大啊,受了刺激啊,都有可能。我也有些患者,什么刺激都没有,做了个害怕的梦,醒来就突然听不见了,所以没关系,别担心,能治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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